新闻业面临可信度危机。只有32% 的美国人表示对新闻报道有“很大”或“相当程度”的信任——这是历史最低水平。
记者普遍认为，他们缺乏可信度是由于人们认为记者和编辑的政治偏见造成的。因此，他们认为提高公众信任的关键是消除报道中的任何政治偏见痕迹。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新闻编辑室领导者经常主张保持“客观性”作为新闻价值观，并告诫 记者 在社交媒体上分享 自己的 观点
基本假设很简单：新闻机构正在努力维持公众的信任，因为记者不断地给人们理由不信任给他们带来新闻的人。新闻编辑室经理似乎相信，如果公众将他们的记者视为政治中立、客观的记者，他们将更有可能信任——甚至可能为他们制作的新闻付费。
然而，我最近与新闻学者塞思·刘易斯和布伦特·考利在学术出版物《新闻学》上研究
根据 34 名来自不同年龄、政治倾向、社会经济地位和性别的成年人的 Zoom 采访，我们发现人们对新闻业的不信任并非源于对意识形态洗脑的恐惧。相反，它源于这样的假设：新闻业作为一个整体，将利润置于真相或公共服务之上。
我们采访的美国人认为，新闻机构报道不准确的新闻并不是因为他们想说服受众支持特定的政治意识形态、候选人或事业，而是因为他们只是想吸引更多的受众，从而获得更大的利润。
商业利益破坏信任
新闻业主要取决于受众的注意力。新闻机构通过新闻故事附带的广告（过去是印刷和广播，现在越来越数字化）从这种关注中间接赚钱。他们还通过向观众收取订阅其产品的费用，直接将这种关注货币化。
许多新闻机构追求将这两种方法结合起来的收入模式，尽管人们严重担心这两种方法都可能导致金融稳定。
尽管新闻机构依靠收入生存，但新闻业作为一种职业长期以来在其编辑决策和商业利益之间防火墙新闻业的长期价值观之一是记者应该报道他们想要报道的任何内容，而不必担心对其新闻机构的财务影响。例如，NPR 的道德手册指出 “我们防火墙的目的是控制我们的资助者对我们新闻业的影响。”
这在实践中是什么样的？这意味着，根据这些原则，《华盛顿邮报》的记者应该受到鼓励对亚马逊进行调查报道，尽管该报由亚马逊创始人兼执行董事长杰夫·贝佐斯拥有。
虽然这个防火墙在现实世界中的有效性还远未得到保证，但它作为行业内一项原则的存在表明，许多职业记者为跟踪报道的进展而感到自豪，无论其对组织的财务影响如何。
然而，尽管这一原则对记者很重要，但我们采访的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它的重要性——事实上，它的存在本身。
偏向利润
与我们交谈的人倾向于认为新闻机构主要通过广告赚钱，而不是从订阅者那里赚钱。这让许多人相信新闻机构面临着追求大量受众的压力，以便能够产生更多的广告收入。
因此，许多接受采访的人都将记者描述为在极其拥挤的媒体环境中为吸引公众注意力而进行的持续不断的斗争。
“如果你没有获得一定数量的浏览量，你就赚不到足够的钱，”我们的一位受访者说道，“那么公司的结局就不会太好。”
与我们交谈的人倾向于认为新闻业存在偏见，并认为这种偏见的存在是出于利润导向，而不是严格的意识形态导向。一些人认为这些原因是一致的。
另一位受访者表示：“（记者）从各种希望推动特定议程的支持团体那里获得资金，比如乔治·索罗斯。” “这比新闻业和真相更重要。”
我们采访的其他人了解到，一些新闻机构主要依靠受众以订阅、捐赠或会员资格的形式获得经济支持。尽管这些受访者对新闻机构创收手段的看法与那些认为收入主要来自广告的人不同，但他们仍然表示，出于对新闻业商业利益的担忧，对新闻存在深深的不信任。
“这就是他们赚钱的方式，”一位人士谈到订阅时说道。 “他们想用不同版本的新闻来吸引你，我个人认为，这个版本总体上并不准确。他们让你为此付出代价，然后——噗——你就是个傻瓜。”
对偏见的担忧是错误的
鉴于这些发现，记者们担心他们必须为自己辩护，免受意识形态偏见的指控，这似乎是错误的。
许多新闻机构都致力于提高 透明度，将其作为赢得公众信任的首要方法，其隐含目标是证明他们正在诚实地开展工作，没有任何意识形态偏见。
例如，自 2020 年以来，《纽约时报》一直保留着一个“新闻背后”页面，描述该报的记者和编辑如何处理一切事务，从何时使用匿名消息来源到如何确认重大犯罪新闻以及如何报道以色列-哈马斯战争。 《华盛顿邮报》同样于 2022 年开始维护“故事背后”页面。
然而，这些展示并没有解决我们采访的人担心的主要原因：追逐利润对新闻工作的影响。
对于新闻编辑室管理者来说，与其过分担心记者的政治偏见，不如将精力转移到抵制经济偏见的看法上，这可能更有利。
也许更有效的透明度展示应该更少关注记者如何开展工作，而更多地关注新闻机构的财务问题如何与记者工作的评估分开。
有线电视新闻作为替身
我们采访的人似乎也经常将电视新闻与其他形式的新闻制作混为一谈，例如印刷、数字和广播。有充分的证据表明，电视新闻管理者确实似乎将利润置于新闻诚信之上。
“这可能对美国不利，但对 CBS 来说绝对是好事，” CBS 主席莱斯利·穆维斯 (Leslie Moonves)在谈到 2016 年对时任总统候选人唐纳德·特朗普 (Donald Trump) 的大规模报道时表示，“资金滚滚而来。”
考虑到这一点，也许关于提高新闻业信任度的讨论可以从承认公众对媒体的怀疑论有充分根据的程度开始，或者至少从更明确地区分不同类型的新闻制作开始。
简而言之，人们对新闻持怀疑态度，对记者不信任，不是因为他们认为记者想给他们洗脑，让他们以某种方式投票，而是因为他们认为记者最想利用他们的注意力来赚钱。
对于记者来说，要认真解决公众对其工作不信任的根本原因，他们需要承认这种不信任的经济本质，并考虑自己在这种不信任的延续中所扮演的角色。
犹他大学传播学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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